借助AI技术“复活”的父亲，能弥补什么样的遗憾?

绝地黑号网专稿 在科技飞速发展的当下，你是否也曾幻想：若技术能弥补生命中某个遗憾，该有多好？

电影《比如父子》讲述的正是这样一个关于“弥补”的故事——少年邹桥突遭父亲离世，成年后，他借助AI技术令父亲“复活”，试图解开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结。

本期《今日影评》邀请导演仇晟、制片人黄钧妍，与AI智评团一同走进这场跨越现实与虚拟的父子对话。

卖房拍电影：用现实回应现实

《比如父子》的创作历时七年，导演仇晟更是为此做出“卖房拍电影”的决定。在行业里，这并非孤例，却总令人唏嘘。

AI智评团如此分析：“这是以现实筹码下注艺术理想的极端选择，既藏有对创作的极致热忱与破釜沉舟的勇气，也暴露了青年导演在缺乏资源支持时的无奈。卖房背后，是对家庭责任与市场规律的双重透支，多数时候，这更像一场注定失衡的豪赌。”

然而仇晟的回应平静而坚定：“我当时心情很平静。这部电影源于我的亲身经历，是我与父亲关系的一次梳理。”

他回忆，父亲早年形象严肃，甚至有些“恐怖”，父母关系并不融洽。直到初中，他感到父亲似乎有所变化，父亲却骤然离世。在葬礼上，亲戚塞给他一份悼词，让他当众宣读，他却因为哽咽着未能吐出一字。

“这份没能说出口的悼词，成了我一直的遗憾。用父母留给我的财产，去拍一部献给他们的电影，对我而言，是一种用现实去回应现实的方式。”

制片人黄钧妍深切理解这份“平静”：“也许在传统的父子关系中，存在漫长的博弈：小时候父亲是高山，青春期想反抗，成年后逐渐理解他的衰老。但对导演而言，这个过程戛然而止——父亲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。他消化这种感受花了二十年，甚至至今仍在持续。这已非个人化的情绪，而是人生必须面对的课题。”

比如父子：东亚父子关系的“爱”与“隔阂”

影片原名“犬父”，后因与其他作品重名，改为《比如父子》——正如主角两人的关系，好似父子，又并不完全像父子。这也指向电影的核心：东亚家庭中典型的父子关系。

AI智评团概括道：“东亚父子关系的核心，是‘爱与隔阂的共生’。在传统父权语境下，父亲多是权威提供者，而非情感倾听者，习惯以‘为你好’的付出来替代直白关怀；子女则在‘孝’的伦理框架下，既承接期待，又想挣脱控制，导致亲近时怕束缚，疏远时念依赖。”

仇晟对此深有共鸣：“AI形容得特别好。父亲囿于身份，总要维持权威形象。”

他提到影片中一句台词：儿子对AI父亲回忆往事时说，“你坐在岸边闷闷不乐，没什么事能让你高兴。”

仇晟说：“我其实想对父亲说：你也可以笑一下，也可以放松一下。”

AI与告别：虚拟世界的未尽之语

关于故事该如何收尾？仇晟一度陷入困境。直到2020年，一则新闻带来转机：一位韩国母亲利用AI技术，在虚拟世界重逢逝去的女儿。这启发了他：如果儿子有机会再见父亲，或许也在虚拟空间之中。

于是影片中，儿子用AI重构父亲，并像儿时父亲教他那样，教AI打拳。“这个AI是父亲，又像一个新生婴儿，不断吸收关于拳击、关于世界的知识。”

黄钧妍认为，这样的结局是主角邹桥给自己的一种“结点”：“人有时无法告别，是因为结点是别人给的。而AI成了邹桥自己给予的结点——想说的话说完，想战胜你的时刻战胜你，之后便能面对真实的人生。”

仇晟透露，影片曾有一版截然不同的结尾——AI父亲跳出虚拟，与儿子展开一场从夜到明的搏斗。“但后来我们在这个结局中感受到了疲惫，所以最终选择让告别变得轻巧。”仇晟说。

在正片的结局中，儿子向AI父亲讲述童年的一次家庭旅行，回忆那天阳光晒在身上的温度、父亲水中自在的身影。AI却只关心重力与物理问题，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冰冷的：“人比水轻吗？”

“那一刻儿子明白，你可以无限接近那段关系，却无法真正抵达。于是他选择放下眼镜，也放下父亲带来的一切。”仇晟说，“戏外，我与父亲的对话也暂告一段落。《比如父子》展现了我如何克服至亲之痛的过程，也希望它能带给观众一些疗愈。终有一天，我们可以走出来。”

黄钧妍补充道：“这并非一部悲伤的电影，它是温暖的。失去固然存在，但换一个视角，我们会发现自己依然拥有很多。如果观众看完电影，愿意给父母打一个电话，那就是一件温暖的事。”

或许，技术永远无法真正复现一个失去的人，但它可以成为一座桥，让我们渡过往事的河流，在理解中放下，在回忆里温暖前行。